年代亲缘关系似乎是人类的一种表面属性，但它是我们遇到任何人时首先注意到的东西。多年前，妮娜·雅布隆斯基(Nina Jablonski)在香港给年轻的医科学生上人体解剖学课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当面对解剖尸体时，他们一想到要切开甚至触摸它，就畏缩不前。但他们一打开尸体就失去了控制。没有了皮肤，尸体看起来就不再像人了。
雅布隆斯基迷上了所有与人类皮肤有关的东西。作为一名灵长类动物学家和古生物学家，她想了解为什么人类——在灵长类动物中唯一的——进化成了裸猿，以及为什么世界各地的皮肤有这么多不同的颜色和色调。雅布隆斯基一开始研究肤色科学，就被卷入了种族主义的肮脏历史，她看到，就连康德(Kant)和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这样的伟大思想家都认为，深色皮肤的人天生不如像自己一样浅肤色的人。
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雅布隆斯基得知她的一位曾曾祖父是来自北非的“摩尔人”，这让她的家人感到尴尬，但这也帮助解释了为什么，她写道，她是纽约北部学校里肤色最黑的孩子之一。后来，当她开始她的学术生涯时，她发现颜色焦虑渗透到她自己的人类学领域。如今，她是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一名人类学家，发表了大量文章，出版了两本书，《皮肤:自然史》和有生命的颜色:肤色的生物学和社会意义．
我和雅布隆斯基谈论了关于肤色的新兴科学如何影响今天关于种族的公众讨论。当她评论那些认为种族之间存在生理差异的学者时，甚至在智力问题上，她变得活跃起来。在我们的谈话中，雅布隆斯基谈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从人类进化到奴隶制的历史——她描述了自己对皮肤的迷恋。
你考虑过你自己的皮肤吗?
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每个人，包括我，看着镜子说，“嗯，变老了。”我把它看作是我的自传。我的皮肤见证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天气，悲伤，快乐，辛劳。我喜欢我在皮肤上看到的变化，我把它看作我人生故事的一部分。
那肤色呢?作为一个科学家，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这是人们外貌变化的最基本方式之一。人们对肤色也很在意。这给人类带来了很多困难，因为人们把颜色与人类性格和道德价值观联系在一起。
我们知道非洲的祖先是什么时候开始进化出深色皮肤的吗?
我们可以从化石记录以及人类遗传学家的研究中做出很好的估计。人类可能在大约150万年前进化出了裸露的皮肤，同时也失去了大部分的皮毛。今天，我们身体的不同部位仍留有几簇毛发，但与我们的灵长类亲戚相比，我们的毛发相对较少。基本上，我们已经启动了皮肤细胞产生色素的能力，让这种被称为黑色素的色素作为天然防晒霜，代替我们失去的头发。
为什么我们会掉毛?
我们认为这是因为当我们在炎热的环境中剧烈运动时，我们需要保持凉爽。大约200万年前，我们看到了这个属的第一批成员的进化人类．这些祖先身材高大魁梧，行走有力，奔跑有力，所有这些活动都在赤道的阳光下产生大量的热量。灵长类动物，包括人类，通过皮肤表面散热。我们不能像狗一样喘气，所以我们必须通过身体表面的辐射散热或出汗来散热。因此，我们进化出了大量出汗的能力，并失去了大部分皮毛。
所以生活在赤道非洲的早期人类进化出了深色的皮肤来防晒?
这是正确的。太阳是伟大的，但它有很多有害射线，特别是紫外线辐射。大多数动物用毛皮保护自己免受紫外线辐射。在我们的研究中，我们所做的是开启色素沉着基因，让我们在皮肤细胞中产生更持久的色素沉着。这确实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重要革命，因为它让我们能够在赤道环境中继续进化，繁荣和分散。这真的让我们有可能沿着现代人类的轨迹继续前进，智人,在非洲。
我们产生黑色素来保护我们免受阳光的伤害。皮肤癌是主要问题吗?
这可能不是主要问题，尽管紫外线辐射肯定会导致严重和致命的皮肤癌。但这很少发生在个体的生育期，所以当我们考虑进化机制时，我们必须考虑在一个人的生育期会受到什么影响。20多年前，当我在与这个问题作斗争时，我意识到紫外线辐射对生物系统的一个重要影响是能够分解一种称为叶酸的基本B族维生素，叶酸是我们从绿色蔬菜、柑橘类水果和全谷物中获得的。叶酸对生成DNA和新细胞很重要。事实证明，紫外线辐射有能力破坏叶酸和一些与叶酸有关的分子，这些分子对我们的新陈代谢很重要。我们研究背后的关键洞见是，黑色素的保护性进化主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们不患皮肤癌，而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叶酸，以便我们能够继续繁殖。
既然黑色素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今天不是每个人都有黑皮肤呢?
在人类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们都是这样做的。我们今天看到的是进化事件的产物，这是大约6万至7万年前少数人类种群离开非洲的结果。我们的物种,智人它起源于大约20万年前，并在文化、技术、语言和艺术上经历了巨大的多样性，直到13万年前，一小部分人口离开非洲来到世界其他地方。这些现代欧亚混血儿的早期祖先分散在世界上有更多季节性阳光和更低紫外线水平的地区。正是在这些人群中，我们开始看到色素沉着的基因组成的真正变化。当人们搬到紫外线较低且季节性更强的地区时，如果他们有太多的天然防晒霜，他们就会遇到问题。有些紫外线是皮肤中生成维生素D所必需的。
那么两性之间的差异呢?难道男人的皮肤不是比女人的黑吗?
平均而言，在所有被检查过的人群中，男性的肤色都比女性深。有时这种差异是微妙的;有时候它是大的。当然，这与两性的生理需求有关。女性一生中需要制造更多的维生素D，尤其是在怀孕和哺乳期间，为她们的后代调动足够的钙。所以它们可能因此更轻。但我们也知道，在世界各地的许多人都偏爱一种性别，甚至两种性别都偏爱浅色。在日本和印度，妻子的肤色较浅或接近白色是很重要的。我们看到的是系统性偏好，浅色皮肤的个体存在性选择。
反之亦然——女人会觉得肤色较深的男人更有吸引力吗?
是的，在某些情况下这可能是真的。在日本，我们从社会学研究中知道这是真的。然而，在印度，大多数群体的男性和女性选择最轻的可能的伴侣。所以我们有了这个有趣的现象，不仅是生物的力量，还有社会的力量导致了性别甚至群体之间的色素沉着差异。
肤色还在进化吗?
肤色正在进化，直到我们看到各种令人兴奋的新组合的人走到一起，生下拥有新的肤色基因组合的孩子。如果你走进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城市，你会看到孩子们是如何通过这种巧妙的互动而诞生的。不仅是色素沉着基因，还有很多其他基因也被混淆了。我们很少看到像历史早期那样的自然选择色素沉淀，因为我们主要是保护自己免受环境中最严酷的部分——过度的阳光、寒冷或干燥。我们很擅长穿衣服和住楼房，以缓冲环境的紧急情况。
如果我们要讨论肤色，我们还必须讨论我们是如何将人分成种族类别的。我们应该如何科学地理解种族?
我认为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理解这一点很重要。当我们观察基因多样性时，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种群之间并没有明显的差异。个体有不同的基因群，所以我们看到的是粗略的生物群，但这些基因变异的斑点相互重叠并逐渐分化成彼此。没有明确的分界线。这就是为什么遗传学家说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人类是不存在的主要原因之一。
每个种群都是独特的，在这种变化中有一些地理模式。其中最重要的是我们人类起源于非洲。只有一小部分等位基因和一小部分等位基因组合局限于一个地理区域，甚至更少局限于一个种群。同一群体成员之间的差异也很大。各大洲的等位基因有广泛的共享，各种群之间的基因组也有微小的差异。这就是人类种族鉴定失败的原因。
你如何定义种族?
种族的定义取决于你是什么样的科学家或观察者。对于大多数研究植物或动物种族的生物学家来说，种族是一个有机体的种群，可以明显地区别于其他这样的群体。人类的定义由解剖学、行为和文化标准的组合而成，这些定义随着时间、历史和地点的不同而变化。对大多数人类来说，种族是具有社会实相的思想的创造物，并且通常具有与之相关的身体特征。
所以种族严格来说是一种社会结构?
是的，但这并不会让它变得不真实。当人们认为自己属于某个群体时，这个种族的生物学或哲学地位并不重要。所以种族是一种非常持久的结构人们有着强烈的种族身份这通常与外貌有关，但也包括很多文化方面。
但种族之间似乎存在一些生理上的差异。例如，在世界级的短跑比赛中，西非人占主导地位。
这就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你会把西非人放在一个单独的种族中吗?大多数人不会这样做，因为他们的生物特征与东非人有很多重叠，那里的人在长跑方面有巨大的能力，但在短跑方面没有。你可以看到具有特定属性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但这些属性与附近甚至遥远的人群重叠。所以划清界限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在观察像短跑能力这样的特征，这需要一个人骨骼肌的生物能力。这也需要大量的培训，所以这其中有很大的文化因素。你不能只拥有其中之一。
如果我们的身体进化出了某些差异，比如皮肤色素，难道我们不应该期待我们的大脑也会因为局部压力而进化出差异吗?那么，不同种族群体的社会行为不也会受到进化的影响吗?
在超过200万年的时间里，随着我们开发的控制环境和人类的技术的发展，我们的大脑变得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过程建立在文化而不是生物创新的基础上，现代人类大脑的大部分生物学专一在7万年前就建立了，那时人类开始离开非洲，分散到欧亚大陆。我们不能排除大脑在过去7万年中因基因而特化的可能性，但这无疑是非常小的。
所有的现代人都具有观察、记忆和以不可思议的行为灵活性对各种复杂问题作出反应的巨大能力。相比之下，人类皮肤的进化只受到了过去2万年的文化进化的影响，那时我们看到了缝纫的衣服和复杂的住所。在此之前，皮肤是我们身体和物理环境之间的主要界面。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肤色的巨大差异，是当地自然选择和基因漂变的结果。基因漂变限制了许多小而分散的人群的基因库和色素沉着基因的变异。
你如何看待智商和种族之间的联系?
这些研究在进行的方式上存在缺陷，在使用的样本的性质上存在缺陷，在给出的测试中也存在缺陷。进行这些研究的人已经有了一个议程。这是很危险的，我们知道在科学史上当人们带着他们想要证明的想法来的时候，这不是科学。
已有针对相对较少的个体的研究，对教育背景、社会经济背景和所有环境变量的控制要好得多。这些小而仔细的研究表明，所谓的种族之间并没有智力上的差异，所有的差异都是由于文化差异造成的。其中一些可能是由于饮食的差异。大多数都与孩子的文化框架导致的学习模式差异有关。换句话说，我们出生时基本上都有同等的潜力，出生后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决定我们所谓智力的因素。
最令人不安的历史发展之一是，黑人在世界各地是如何被污名化的。我们知道深色皮肤的人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视为社会地位低下的人吗?
我们所做的。在4000到7000年前的古埃及，不同肤色的人们之间最早的交流记录中，我们看到了尼罗河沿岸的人们之间愉快的贸易互动的历史，肤色深的和肤色浅的人们相互贸易，并相互尊重彼此的文化。在最早有记录的不同肤色的人之间的互动历史中，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带有偏见的互动，而只是对差异的承认。
一些古代社会有奴隶，但这些奴隶不一定是黑皮肤的。
绝对的。我们在希腊和罗马社会看到的是奴隶是各种肤色的。他们不分享希腊或罗马文化，所以他们被认为是文化低下者。在罗马，大量的奴隶从东欧被带到罗马帝国的农业种植园和矿井里。奴隶制不仅仅是黑人的专利。在这个游戏中，非洲人在相当晚的时候被当作奴隶。不幸的是，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成为了最大的奴隶市场。它们可以通过各种贸易网络从赤道非洲大量收获。人们也开始把负面的个性特征和道德价值观赋予他们的颜色。
这种偏见是什么时候开始普遍存在的?
这在16和17世纪的欧洲变得非常有影响力，然后在18世纪变得非常重要。它主要与跨大西洋奴隶贸易的增长有关。它在殖民重商主义的历史上变得非常重要。开发殖民地的土地需要劳动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欧洲商人试图利用欧洲殖民者和囚犯来满足这一需求。这不足以满足巨大的需求，所以"好吧，我们去买些奴隶吧"把奴隶作为下层阶级来创造是非常重要的。你把他们非人化，说他们天生不道德，天生没有能力培养真正的人类品质。他们聊天。这使得整个奴隶贸易更加容易接受。
有一些有影响力的思想家强调了这些种族差异。林奈是发展现代分类学的18世纪科学家，他将人类分为4个种族，并给每个人赋予不同的性格。哲学家康德曾写过关于人类不同种族的文章，并声称欧洲白人是最有才华的种族。这些人帮助奠定了现代世界的基础。
康德读过林奈的作品，很多人读过康德的作品，包括托马斯·杰斐逊和其他对我国的形成有重要影响的思想家。康德对他们有巨大的影响。他们对种族有自己基于情感的观点，他们把这些观点写成事实，补充了圣经对肤色的误解。这成为人类历史上最有害的组合。你把黑人与次等人类的地位联系在一起，处于人类创造的较低层次，不太可能产生一个复杂的文明。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组合,可悲的是,我们仍然坚持,因为如此多的现代思想在美国来源于18世纪末和19世纪初,当这些想法被广为流传,跨大西洋奴隶贸易强劲。
苍白的皮肤显然不像以前那样珍贵了。你如何看待当今世界的肤色政治?
我们生活在一个奇怪的世界里，许多浅肤色的人想变黑，或者至少晒黑，以看起来健康，就像刚刚在里维埃拉享受了一次假期一样。很多深色皮肤的人想要看起来更亮，因为亮与更高的地位相关。所以我们有一个矛盾的情况，许多浅色的人想要变黑，而许多深色的人想要变浅。人类被各种各样的想法所激励。他们通常渴望能显示更高地位的外表。一旦我们意识到这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我们就可以调整我们的文化视野，说:“嘿，我们就接受我们的肤色吧。”让我们保护它，让我们珍惜它，让我们确保有了它我们健康。”
史蒂夫·保尔森(Steve Paulson)是威斯康星州公共广播电台全国联合节目《尽我们所知》的执行制片人。他写了原子与伊甸园:宗教与科学的对话。你可以订阅TTBOOK的播客在这里．
